【19萝魔24h/09:09】[壹铃]吻-2019萝魔24h

文/晓风喵

阴天，昨夜的雨水未干，门前残留着清澈的水渍。

萝铃起的很早——早在窗外枝头的布谷晨鸣第一声时就睁开了双眼。走进卫生间洗漱一番，顺手挑了床边果篮里一枚今年新采的水果走下楼梯。

从地球回来已经好多年了，可清晨时睁眼的瞬间她仍时常觉得自己还在那间小小的孤儿院里，窗前是葱郁的不知名大树，一到冬天下雪就会挂上雪白的冰凌。出门则能见到元气满满的露琪亚，微笑间塞过悄悄存下的糖果。只是定下神呼吸到床边芬芳的茉莉花香才会忽然忆起自己已经身在萧龙近十年了。

走下楼梯，利夏和壹索还没起床，茶几被管家放了今早的报纸，整整齐齐的码在茶几的边角。与同样早起的花子问了好，萝铃走出大门，来到街边的邮箱前打开邮箱。

时间还早，白房路上车辆零星，邮箱里令人满意的寄来了前几天在巴比基上订购的魔族出版的教材《魔力学纲要》，神秘种族部的官方教科书《种族学概论》和教育部新版的《语言学教程》。不得不说萧龙星球的快递运输真的是一等一的快。萧龙学园的非定向优才计划需要在前面两年尽力修够学分与绩点，所以就要加倍努力才行。不过考虑到优才计划的筛选率低的吓人，所要修的课程种类也是五花八门，这些应有的努力就不算什么了。所有课程的试卷难度堪称萧龙之最，甚至有些考试所要用到的教材还不唯一，比如光是《魔力学纲要》就有魔族与教育部的两个版本。前者偏向于应用，后者则更偏向于理论一些。不过都是难得的教材且二者多有共同之处，所以往年的试卷对这两本书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涉及。

开学就要大二了，暑假里萝铃和纪伦过的非常充实。巴莉阿姨请他们为士贞和士季预习下学期的内容，并承诺按一般家教的费用给他们每月三千多萧龙数——然而考虑到经济的问题，这笔钱最终由壹索主动支付，并美其名曰锻炼他们的语言能力和巩固以往学习的知识。对于壹索的做法两人没有异议，只是当天下午就去东磁商业区把钱凑在一起买了价值7000多萧龙数的最新款游戏机——后果就是壹索再也不提前给他们发工资，惹得金格和大冬在巴比基里笑的前仰后合。

然而书还是要背的。两人在图书馆里时常一杯咖啡就能坐一下午，回来时书本上满是圈圈点点，明显的收获很多。

一边想着，萝铃走进屋门，拖鞋上沾了草地昨晚的露水，将地毯湿了一小角。花子温馨的拿来了毛巾，耳畔传来易克的问候:

“早安，萝铃小姐。”

“易克早！”萝铃报以微笑。

“今天的早饭想吃什么？”

“三明治配全熟的羊排，再要一杯牛奶，谢谢易克。”作为早餐，萝铃庞大的食量令花子忍不住侧目，而易克露出微笑:

“有食欲是好事。”

说话间纪伦下了楼，与三人问好后与管家要了一份早餐，坐在餐桌前伸个懒腰:

“咱们的语言学教程到了么？”说话间眼角的余光已经瞥到了萝铃手上拿的书本。

“刚拿回来。”萝铃把书分给他一半。

“优才计划的难度很大，我们的进度还是太慢了。正好新书到了……上午要约图书馆吗？”

“不了。”萝铃说，“我和金格大冬约了视频电话。”

纪伦点头，不再说些什么。径直收拾杯盘回了房间。

而萝铃的早餐实在是多了些，吃完全部的食物已经四十多分钟过去。舒服的拿餐巾擦了擦，她回到房间打开巴比基。

“早上好，大冬，金格。”她点开通话，与好友问好。

“早上好，萝铃。”电话那头传来金格充满活力的声音以及大冬的饱嗝声，显然也是刚刚吃完早餐。一个假期不见大冬明显又胖了些，正靠在椅子上露出早起后想补回笼觉的颓废微笑。定向优才计划虽然不比非定向难但也简单不到哪去。看着体格日渐魁梧的大冬，萝铃很忧心他今年的体检指标是否能过。

“哟，萝铃你的书到了么？”金格目光上下一打量，发现了萝铃抱在怀里的新书。

“对。”萝铃点头，“我预计会在十天内看完它们。”

“十天！”大冬睁大双眼:“萝铃你们现在都这么拼命了么，那我现在开始学还来不来得及？”说完下意识的摸摸日益肥胖的肚子。

“来得及的。”萝铃很耐心:“警察部的考核据说不太难，很多东西与我要学的一样，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的。其实我也不算拼命，只是想想优才计划那么严苛，总希望这个假期能咸鱼翻身来着。”

“咸鱼翻身？”电话里传来某个听上去就很欠揍的声音:“你这条咸鱼翻身其实是可以的，然而有道是咸鱼翻身还是咸鱼……”

“金格我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

电话里欠揍的声音戛然而止，停了两三秒钟又毫无求生欲的传了出来:

“我是说……你一定会翻身的。”

“你……”萝铃气得差点没骂出来，然而良好的涵养还是克制住了冲动:

“谢谢你的祝福啊。”萝铃咬牙切齿的说。

“不谢不谢。”金格连连点头。“其实你的速度不算慢了，只是十天看三本书比起我这种记忆天才而言还是慢了几倍，加油，我等着你翻身的那天。”

……

萝铃呆住了，然后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金格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

“哈？”金格一脸惊恐:“良心这个东西不能随便摸的呀，摸多了容易愧疚……”

翻了个白眼。在确定金格看书的速度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快后，萝铃失去了继续说话的欲望。与大冬道别后就准备关掉巴比基，不料却被金格叫住。

“还有什么事么，金格少爷？”萝铃瞥他一眼。

“没什么大事……”这一句话催生了她关掉巴比基的欲望。

“不过行弋伯父的消息，巫术族与幽灵族这两天很是不安分，好像是要趁着两个月后的总统大选做点什么，恶心一下利夏。这个消息是我们刚刚吃饭的时候他随口说的，好像今早才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通知壹索。”金格补充说。

“具体时间知道吗？”大冬也来了兴趣。

“不知道。”金格少有的正经，摇了摇头，说:“不过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从现在到总统竞选只有两个月，正是最佳的舆论发酵时间，如果他们要出招的话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谢谢。”她的谢的很真诚:“我会告诉他们的。”

“不用谢我。”金格摆摆手:“这种事情我都能得到消息，想必现在利夏和壹索他们已经知道了，用不上我们通风报信。再说利夏多少也从了这么些年政呢，见招拆招什么没见过？世炎和干已若真有什么杀手锏这么多年早就用了，甚至还在你身上打过主意，更有甚者说整个萧龙的政治都被你们家包了。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利夏还是利夏，依然是总统竞选最有力的竞选者，足以见他们已经黔驴技穷。再说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壹索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稳着呢。”

“还是谢谢了。”萝铃再次道谢。

“嗨！”大冬的一声叹息中气十足，“怎么大家都是好好的，唯有巫术族和幽灵族这么多年搅风搅雨，事到临头了还不罢手，难怪在地球的寓言故事里巫术和幽灵都是邪恶的代表。”

“大冬不可以这么说。”劝他的竟然是萝铃:“政治交锋为的都是一族利益，也绝非他们本身所想。种族之分都是天定，善与恶的区别只在人心。”看着这么多年还依然敢做敢说，毫无顾忌的大冬，萝铃委实觉得当初给他取了“傻大个”的外号真的实锤了。

“理论见长啊。”巴比基里传来金格揶揄的声音:“大家都是义务教育，你是不是背着我们补了课？”

“够了！”萝铃掀桌了:“你到底有没有预习优才计划的知识啊，我刚刚说的在种族学的绪论上都有，你要是在青阳山庄没事干可以预习一下这学期的课本吗？”

“预习是不可能的。”金格咂咂嘴:“话说我还想借下你和纪伦七千萧龙数买的游戏机来着……”

啪的一声，萝铃忍无可忍的关掉巴比基，调整了一下情绪，拆开新书的包装开始阅读。还没读两行，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请进。”

开门的是纪伦，毫不意外的看了眼脸上愤怒未消的萝铃，嘴角弯弯:“又和金格聊天了？”

萝铃差点气笑了:“你现在都能看得出来的吗？”

“那当然，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们。”说着纪伦走过来揉了揉萝铃的头发，眼睛随意的扫视了一圈旁边的书架，在一本红色的小本子上逗留了片刻，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

“什么事？”

“啊。”纪伦回过神来:“这两天利夏他们会很忙，正好我这两天考了驾照，我们接他们下班吧。”

“嗯？”多年的兄妹，纪伦一开口她就知道要干什么:“金格也跟你说了么？”

“是的。”纪伦点头:“在你还在吃饭的时候。”

扑哧一声萝铃忍不住笑了。“难得的做回正经事。”

“如果担心他们可以陪我一起去。”纪伦发出邀请。

“当然。”

……

纪伦离开房间后，她走到窗前。弯腰望去，花园里的景色一览无余。没来由的发起了呆，她不知道在十年前妈妈曾经住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曾像她现在这样，或是坐在纯白的靠椅上想着心事。利夏和壹索都说她越来越像子若阿姨，继承了她的灵性却远不如她的稳重。更有房间里的茉莉花四季怒放，米黄色调的瓷砖一尘不染，每一丝空气像极了多年前的样子。

温柔的微风拉开了雨季的序幕，窗外远处的魔法师一袭黑袍，数不尽的水滴顺着魔杖所指逆流而上，直抵苍穹。萝铃惊呆了，慌忙回到桌前拿出巴比基翻翻日期，惊觉今天已是祈雨节。

一天很快过去。临近夜晚，萝铃和纪伦一起动身去接利夏他们。起初壹索还以为是纪伦是想要炫耀自己的驾照，为此很是皱了一会眉头——时局太乱，自己实在没精力像普通人家的兄长对弟弟表示赞许，然而两人旁敲侧击，却没听说世炎和干已做出什么事来。无奈之下两人只能耐心等待，暗中决定从此在大选之前的两个月里每晚去接他们，雷打不动。

他们只等了一天。

次日晚上，就在他们刚刚把车停在办公楼下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上楼，迎面就看到世炎，干已并一个脸上阴翳的男子，在一群记者的簇拥下上了电梯。两人对视一眼，心知来者不善。那男子他们认识，正是巫术族这两年强力推荐参加总统竞选的人之一，只是无奈关注太少，连总统的任选提名都没有过。两人对此记恨在心，果然还是没有罢手的意思。

见到萝铃与纪伦尾随他们上了电梯，世炎挑挑眉头，笑呵呵的与两人问好。萝铃深知此刻在记者的注视下是面子工程，千万不能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来，于是同样笑呵呵的与二位族长回了礼，神色谦卑。

电梯里的气氛极其压抑，双方再没说过话。很快电梯的层数来到利夏的办公区，兄妹两人先行一步走出去试图报信，不料后面二位族长紧紧跟随，步伐均匀而快速，真的算是为达目的老当益壮。再后面记者们手里拿着长枪短炮速度也丝毫不慢，终究是没能让两人得逞。

对视一眼，两人敲响了房门。过了片刻，开门的竟是壹索。原本看到兄妹两人时眼里只是淡漠，直到看到纪伦身后的三人与记者大军时，眼神瞬间冰霜密布。

“在电梯上遇到的。”萝铃小声解释。

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壹索表示理解。还没开口，巫术族那个名为公连的总统争夺者已经率先发难:

“壹索先生也在，真是太巧了。请问利夏洲长在办公室吗？如果在的话，是否方便回答我们几个问题？眼下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不会耽误二位太多功夫。”礼节周到之间锋芒毕露。

“他在处理公务，现在没空。”壹索回答的简明扼要。

目光在纪伦与萝铃之间流转一圈，世炎呵呵一笑正要开口，房间里却传来了利夏的声音:

“二位族长带着问题而来，我怎能让两位失望？让他们进来吧。”房间里的声音虽然温和也大有寸步不让之势。壹索与三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么多年的筹备，终于还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率先领着两兄妹进了房间，壹索在沙发上坐好。办公桌前利夏身着黑色正装，早已吩咐秘书备了好茶。

记者的天职让他们早开了摄像机，四个镜头将办公室里的一切实况转播。公连与利夏唇枪舌剑，各自针砭时弊，对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时政交流意见。毕竟在一洲领政多年，即便是仓促应战，利夏依旧显得从容。两人互有短长，一时间僵持不下。

世炎和干已看的内心焦急，他们知道今天如果再没有让利夏露出破绽两人多年的心血将付诸东流。眼神示意之下，公连清清嗓子，终于露出杀招:

“前些年各地黑魔法师猖獗，各个学校受迫害尤为严重。请问利夏洲长，对于这种事件要如何处理，或是如何预防？”

“凡事讲究因果。”利夏答道。“黑魔法师也是人，同样也有妻子儿女，之所以那样做一定是有利可图。我的做法当然是努力提高全民幸福度。设令大家都安居乐业，黑魔法师为什么还要去迫害那些无辜学生？”

听到这里，三人终于露出得逞的笑容。公连马上追问:“何不全面开放魔力反射板，魔力外泄喷雾等公安用具，以此加大学校安防力量？”

“那怎么可以。”利夏摇头:“如果对社会全面开放这些反抗器材，只怕黑魔法师将更加猖獗，再加上器械无眼，一旦因此误伤，社会犯罪率将居高不下，到时候再想回收就难了。”

“为什么要回收？”公连微笑反问:“魔力种族与非魔力种族天生不同，某些人只要一道魔光就能置人于死地，不远比那些器材更令人防不胜防？然而这么多年真正用魔力夺取他人性命的魔法师依旧寥寥无几，何况是开放些器材？”

“这……”利夏一时语塞。

三人终于如释重负，这问题是他们商讨了好久给利夏下的套，针对的就是他的应对措施。如果他没能辩倒公连，将意味着他的理念崩盘起码一半。两个月的舆论虽不能让公连谋取总统之位，却能为大选增加不少变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利夏的额头开始冒汗，记者的摄像机忠实记录着办公室里的一切甚至连二位族长脸上的笑容也不放过——对此两人也十分无奈，毕竟这次为了让媒体有公信力，找的并非两族媒体，因此只能努力绷紧脸庞试图压抑笑容，然而越是压抑，笑容越是止不住的翻起波浪。于是两人只能低头以掩饰自己尴尬的表情。

“你说的有些道理。”一个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却是萝铃。利夏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然而您也无法否认，器材的全面开放有利有弊。起码用魔光伤人尚有迹可循，如果用魔力反射板，茫茫人海，又如何去找嫌疑人呢？如果要半限制的购买，那警察部每年付出的人力物力将又是一个天文数字。这点在我身边的壹索可以证实。”

挑挑眉看了一眼萝铃，壹索心下一算，点点头:“所有洲加起来，警察部每年的预算大概要多几百亿萧龙数，这是警察部之前算出的结果，可以查询。”

“至于您说的反制问题……我其实更认同利夏的看法。”顿了顿，萝铃继续开口:“如果人人安居乐业，那么那些黑魔法师将是过街老鼠。您知道我在萧龙学园就读已经快有十年，当初就有幸见过黑魔法师对我的同学下手。我是幸运的，那次我只是有惊无险，然而却有同学倒在我的面前。事后他的家长含泪把他接走，发誓从此与黑魔法师势不两立。试问当人人对他们恨之入骨，见之如过街老鼠，社会风气焕然一新，谁还去做黑魔法师呢？”

“那么如何预防？”公连紧盯萝铃。

“教育。”萝铃正视公连，毫不畏惧，因为她的身后就是她的家人们:“如果短时间内不够，大可加大刑罚力度，当成本高过他们的利益，想要做黑魔法师总要先掂量掂量。”

死死的盯了萝铃一会，公连在脑海里思来想去，竟没有想出反驳的观点，只能愤愤转头:“利夏洲长也是这个看法吗？”

“当然。”利夏恢复了微笑，点点头，说。

屋里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正好时间到了下班的时候，世炎叹了口气，起身。

“时间到了，我们改日再来。”

“我送送您。”利夏起身将三人与记者们送下电梯。纪伦饶有深意的看了萝铃一眼，随利夏而去——早在看到萝铃房间里的红皮小本时他已经有所猜测:那本书里囊括了萧龙与地球历代政治汇编，兵儒法墨，宽严并济，由莫明亲自编写，又亲自交给利夏学习，没想到萝铃和自己竟然都有备份——纪伦悄悄看它已有两年，对这本子太熟。昨天上午看到萝铃房间里的那本光看大小和封皮他就知道和自己这本相差不二。歪头细细回忆，他总觉得萝铃是极其厌烦政治的，却应该和自己一样把本子研究了个彻底。自己这两年少有进她的房间，竟然一直没能发觉。

轻轻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只剩下壹索与萝铃对视。收起了冷漠的面具，壹索今天面对萝铃时少有的柔和:“从哪里学的？”

“不告诉你。”萝铃眨眨眼睛。

“是利夏那个小本子吧？”壹索一猜即中。

萝铃没有否认，站起身刚要离开，没想到壹索也站了起来。

“怎么啦？”萝铃看他，总觉得今天的壹索格外温柔。

“萝铃二十岁了吧？”

“对啊，怎么啦？”萝铃不明所以。然后她震惊的发现壹索竟对她张开双臂，然后很快的收拢——

“一不小心长成大孩子了。”

萝铃的大脑瞬间当机，过了许久，轻轻的依靠在壹索怀里。

“明天是你的生日了呢。”自己还是需要一个肩膀来给自己软弱的理由的，萝铃心想，遂红了耳根。

“……嗯。”壹索少有的脸颊发烫。

“壹索。”萝铃抬头。